孙邦彦感慨一阵，终究将问题回到如今的情形上来。有了和上次和宋江，以及黑猫的交往经验，孙邦彦知道问问题一定要问含糊些，不然这些人只要你不问他们是万万不会回答的。

“现在外边到底是什么状况？”孙邦彦最关心的自然是外边的情况，他既担心外边的火灾情形，又担心宋敏和秦琳的状况。

自己被困了这么长时间，宋敏和秦琳都没有过来，很有可能也是碰到类似巫利这样的棘手问题。

巫利心中也清楚孙邦彦最关系的事情道：“宋小姐和秦小姐已经从309房逃了出来，现在炎魔正追着她们下二楼。”

巫利既然用了逃一字，又说是追，很明显宋敏和秦琳一定也是强行跑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两个十二级是怎么跑出来的，但孙邦彦心中还是羡慕不已：“自己要有这水平就好了。”

他倒对宋敏和秦琳抛下自己离去没有半点芥蒂。从巫利的水平来看，这个炎魔十有八九也是九品。实力的差距之下，孙邦彦将心比心，觉得就算自己真的能逃出去，也只能顾着逃命，没有半点余力可以在分心照顾他人。

巫利继续说道：“至于外边的火灾已经发展到最后了，大概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结束了。”

孙邦彦一愣，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炎魔许久没有做这么大的圣餐了，因此才让火焰故意小一些好吸引多一点人过来。”巫利对于这个炎魔的心思似乎十分清楚，侃侃而谈道：“如今人数已经差不多，加上宋小姐的身份已经暴露，我想她也不敢在托大，应该要开始吃饭了。”

孙邦彦不能理解什么是圣餐，但他费力理解吸收巫利说的话后，惊道：“这么说这场火灾是这个什么炎魔为了吃饭弄的？她要吃什么？”想到宋敏曾经说的一些事，他的脸色又是一变，从**跳了下来：“人的灵魂？”

巫利早就从老先生那得知孙邦彦之前一直是一个普通人，对于修行界的事情了解并不多，因此点头道：“不错，以人的恐惧作为腌料，在这场大火中烤熟的灵魂，对于炎魔来说不仅是增进修为的灵丹妙药，更是世上最好的美味。炎魔把这种吃饭的方法称之为‘圣餐’，以纪念自己的来源。”

这等人间惨剧在巫利口中平淡说出，仿佛只是一种生活常识，孙邦彦对于这个世界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震惊之下，他不禁脱口道：“这，有什么办法阻止吗？你，你能帮帮我们吗？”

他说完这话也知道自己说的莽撞了，那位老先生把自己困在这儿不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和炎魔的冲突？巫利肯定也不会帮助自己。

果然巫利连连摇头，宽慰孙邦彦道：“佛子自然是菩萨心肠，但天道演化本就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佛子只觉自己同胞被人吃可怜，这炎魔三十七年抛弃自家种族习俗文化，未食一餐又何尝不可怜？况且人总有一死，如今没得轮回，人死道消灵魂也自会回归自然。而如今他们被炎魔吃了也不过是提早了这死亡时间，早他人一步重回自然而已。”

孙邦彦气得脸通红连道：“荒谬！荒谬！人，人，”他本想讲人命怎么能作为食物。但又想到宋敏说的“农耕时代”，也许对于这些幻想种来说人确实也只是一种食物而已。

三观既然不合，那么讲道理自然也是鸡同鸭讲没什么意思。孙邦彦想到此索性也就闭口不谈，只是坐在**生着闷气。

巫利也看出孙邦彦十分生气，所以也机灵地闭了嘴，只是垂手站在那儿陪着孙邦彦。

房间之中一时又陷入沉默之中。

终于孙邦彦关心外边的事情，打破了这份沉寂问道：“你既然说是有位老先生派你来，那么他还有什么指教？”

“确实还有一些话。老先生说如果佛子问了，那么便说给佛子听。”

孙邦彦现在对修行界这样搞神秘主义厌恶透顶，气鼓鼓道：“那就快点说。”

巫利却没有直接说，而是目光镇静地看着孙邦彦道：“老先生说了，佛子如果要听还需答应他两件事。”

“你先说说看。”孙邦彦不置可否，他对于这种提条件的事情见得多了，似乎搞神秘主义的都爱来这一套。如今他虽然急，但对面毕竟不是宋敏，所以他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考虑就满口答应。

“第一，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律不得外露。就算是最亲密者都不得泄露一点。”巫利说的这点孙邦彦早有预料，他之前就已经这么神神秘秘，那么肯定也不愿意把这些事交给别人。

孙邦彦颔首道：“好，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巫利偷瞄了孙邦彦的脸部一眼，他想要瞧瞧孙邦彦的表情。见他面上沉静，显然怒火已经过了，说道：“第二件倒也简单，老先生希望佛子可以不要管炎魔的事。”

“这怎么可能！”孙邦彦断然拒绝道。“这炎魔可是要害人呢，我虽然被你困在这，但你只要能放我出去，我自然会去找宋敏他们斩妖除魔的。”

巫利知道孙邦彦误会了，连忙摇头解释道：“佛子有菩萨心肠，小人自然是知道的，但老先生所说的不要管，并不是指这件事，而是指炎魔这件事。”

孙邦彦最开始被这件事，那件事搞糊涂了，口中嘀咕道：“什么这件事，那件事，这两件·····”

他猛地想明白了，脸色阴沉下来说道：“这件事不是云溪寺做的？”

孙邦彦毕竟才成为公管局探员不久，所以很多时候嗅觉并不敏锐，但这不代表他不是一个聪明人。

最初孙邦彦真的以为这件事是云溪寺做的。原因很简单，第一，他们和云溪寺立场敌对，而且今晚他们才打探清楚林友臼的事，当晚就碰上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第二，有人竟然提前来保护自己。而且前来保护自己的巫利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佛子。

关于佛子这件事，孙邦彦自己都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就是佛子。虽然从色无和尚的表现来看，自己是佛子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也正是因为只有色无和尚一个人曾这么说过，而且他的老巢就在云溪县，如今又有人想要“保护”自己。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应该都和云溪寺脱不了干系。

以色无和尚拼命救自己的情谊，加上自己的敏感身份。孙邦彦估计他明天就会被遣送回金陵。就算不被遣送回去，云溪寺也应该想到自己会因为要避嫌无法参与这件事后续的调查。

但如今从巫利单独提出让孙邦彦不要插手炎魔这件事来看，他们仍然认为自己会加入后续的调查，而且这种调查可能会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云溪寺从表面来看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孙邦彦首先就想到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不是云溪寺做的。”

巫利也没想到看起来还十分稚嫩的孙邦彦反应竟然会这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关节。不过他只是笑了笑，盯着孙邦彦没有说话。

孙邦彦与他视线互顶良久，终于败下阵来，面无表情道：“好，我绝不参与此事。也不会透露任何接下来的话。”

巫利这才放心躬身告罪道：“实在不是小人为难佛子，此乃老先生的安排，小人没法拒绝。况且此事干系重大，小心总是最上之策。”

孙邦彦的表情冷冷，听了巫利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应和的话，直说道：“你先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云溪寺做的？”

“据小人所知，这件事确实和云溪寺有关，但策划行动者都和云溪寺无关。云溪寺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巫利回答的这么模糊自然不会让孙邦彦满意，他刚想要问更多，巫利瞅见他又想要询问，笑嘻嘻打断道：“至于其中内情，小人确实不知。这件事小人也只是在老先生身旁旁听了一些，所以才知道一些零星的消息。详细的情况，小人实在也不曾打听过。”

孙邦彦从他这句话却听出了另一个信息：“你不是云溪寺的人？”

“小人乃是淮水之神后裔，自然不可能跑到闽南定居。至于小人如今居住在哪儿，老先生不让说。”

孙邦彦心中有气，语中带刺道：“那就说老先生让你说的吧。”

他讽刺巫利不过是个传声筒，巫利却也不气恼，仍旧是笑嘻嘻道：“老先生要我对佛子说道：佛子如今身在孙家，可以与宋敏交好。也不必忧心自己的性命。他已经和孙局长有了默契，虽不能保证佛子高枕无忧，但定能得到精心培育。”

孙邦彦想起孙正一当时那浑身的杀气，有些不信道：“那个孙局长？”

巫利神色之中却露出自豪神色道：“这天下谁，”巫利猛地住口，改口道：“谁不知道时代即将变革，孙局长虽要做个纯臣，但孙家却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局长。”

“时代要变革？”孙邦彦这次真的感到迷惑，这件事还谁都知道？那我怎么不知道？

孙邦彦的迷惑巫利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回答这件事，而是神秘笑笑道：“这件事且不急，佛子十年之后再看就知。”

孙邦彦知道自己哪怕问了，估计得到的答案也还是这件事老先生不让说，只好泄气道：“十年啊。”

他今年不过十五，十年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超过人生一半的漫长光阴。十年后，自己迈入九品。十年后天下有变？

怎么什么都要十年？孙邦彦心中抱怨一句，最后叹口气说道：“这些话我记住了，还有什么其他话吗？”

巫利摇头道：“没了。老先生除了交代刚刚的话，就是让我好好保护佛子。”

说到保护，孙邦彦指着这四周的墙壁，又重提话题道：“这是保护的样子吗？”

“做戏总是要做全套。”巫利笑嘻嘻说道：“如果没有这些戏码，孙家将来没法对外边交代，隐藏佛子的身份。”说到这，他还举了个证据：“佛子可能不知我族的本事，操水控水对于我族来说乃是如呼吸一般。小人既然能够将那些水刀控制转一个弯，又为何不能在转向呢？”

孙邦彦想起当初的场景，似乎真的如此，况且巫利是九品修为，又何必在这方面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