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医生的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又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丁圩在车的后座沉着的出声,“腿部残疾或是受伤了的病患是怎样的状态?”
高铮又把脸贴着玻璃窗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发觉异样,朝着坐在后面的两个人木然的摇了摇头。
“看他拄着拐杖还一脸辛苦的模样可以推测得出如果真的是腿脚不便那么绝对是最为严重的那一种,可是如果是这样,即使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也会很艰难吧?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出问题的是右腿,可是用唯一可以借力的左腿走路的姿势却看来很轻巧,更像是……刻意模仿。”安旬靠在后座上,用平和的语气解开了高铮的困惑。
顺着她的话,高铮这才注意到了那人的左腿,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医院里的那些患者的姿势,这才发觉这个男人走路的样子确实是有点太轻松了,脚掌弯曲的弧度根本不是一个腿部有疾的患者走路的时候可以做到的。
“使用拐杖的方式也不太自然,还有那条右腿因为长时间的悬着会有不自然的小颤抖,这是一个一条腿已经失去能力的患者该出现的身体反应吗?”顺着安旬的话,丁圩又借由专业的知识补充了几句,不过语气听来更像是训诫。
高铮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心看了一眼不去看自己的丁圩,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很是灰心。
车子终于又开始平缓的行驶起来,看了看身侧像是在生闷气的丁圩,又凑到了前面看了一眼非常丧气的高铮,安旬做起了气氛调节器。
“生活不是电视剧,作为医生要有足够的眼力可以分辨出患者的真实状态。身为医生,电视剧里所刻意模仿的,就该一眼能看破,更不用说是现实生活里。”安旬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丁圩的语气。
“好心肠是一个人所必备的,可是用错了地方就不好了,特别是高医生你,正义感可不是随便对谁都可以用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需要沉着冷静的去处理,不可以意气用事。”说完这番话之后安旬笑眯眯的凑到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丁圩面前问了句,“这是你想说的话吧,丁医生。”
明白她心里的小算盘,不过丁圩也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听到了吗?”
没有点名道姓,不过高铮立刻会意的应了一声。
只是听完安旬的话之后他心里还是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压抑了。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了解丁圩的心思,又或者是因为她根本是在想方设法逗丁圩开心。
见丁圩还是没什么表情,安旬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动了动十根手指然后伸向了丁圩腰间挠他痒痒。
一时没憋住的丁圩总算露出了笑颜,想要装作生气的样子,却还是只能干瞪眼,大手一罩,捉住了安旬不安分的双手。
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安旬也不急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而是继续恶作剧般的挠丁圩的手掌心。
“丁先生能察觉出不对我可以理解,可是小旬你,为什么也能那么快的发现那个男人的不对劲呢?”即使两个人真的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也不可能通过眼神交流立刻就明白,而且还分析的头头是
道。
“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吗?”安旬的语气调皮,每次提起自己的专业都颇为得意,“美术生的观察力都很敏锐的,因为我们需要画得东西很多,范围也很广,无论是景物还是人物在没有弄清每一个小细节的时候我们都是不会轻易下笔的,因为谁也不会随意对待任何一个作品。腿部有残疾的人我自然也画过,所以在动笔之前观察了好一阵子,他们的生活状态、走路的样子已经完全刻进脑袋里了,所以说画画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容易,那可是所有感官的通体运动。”
高铮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希望忽然冒出的想法其实是自己多虑了。
“徐悲鸿的奔马,齐白石的虾,还有很多名家的作品,他们可都不是随意而为之的,要不然为什么会作画的人那么多,可是有了名气的、画得最好的会是他们呢!就拿徐悲鸿先生来说吧,他有一个同样也很擅长作画且很是出名的朋友,但是在见了他画的马之后就决定以后不再画马了,因为那是无法超越的高度。”提起关于画画的事情,安旬的话好像也多了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说着说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偏过头来的高铮撇了撇嘴,“当然啦,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狠狠戳了一下高铮的脑袋让他朝前看专心开车,“因为可能和你这个笨蛋单独相处的机会还很多,所以我要聪明一点才可以。”
语气里的不满和抱怨显而易见,可是高铮却因为她的话一下子明朗起来。
真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顽皮。
没错,自己可以和她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只要她一直在丁先生的身边,只要她不自己离开。其实高铮对于这件事情很有信心,不为别的,只为安旬始终无法移开的,停留在丁先生身上的视线。
所以,只要在丁先生的身边,自己就不用担心她不在,也不用担心自己不知道她去到哪里,只要丁先生还在这里,她一定会回来。
根本不用说抛弃或放弃,那些太不切实际。
他根本是她连扭过头去不看,都做不到的人。
对每个人都认真就是一种,不认真。
傍晚,肚子饿的咕咕叫的陆璇一回来就被家里满溢的香气引得不自觉的深深吸了口气,放下包之后去厨房绕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走到了餐桌旁才看到了摆放的好好的一盘包子外加一个大碗装着的饺子。
“回来的正是时候。”从房间走出来的安旬对陆璇指了指桌上的晚餐,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结果被随后过来的丁圩拉着去洗手。
把那碗饺子端的离安旬远了些,丁圩给她下了禁吃令,然后夹了几只包子放在她的碗里。
咬了一大口,安旬吧嗒吧嗒的品味起来,接着就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饺子口感很好,包子的味道也很不错,上面的褶子捏的很好,都是小旬做的吗?”咬了一口包子之后陆璇也称赞的点了点头,有点惊讶的问安旬。
“包子是我做的是没错,不过饺子是丁先生包的。”说完还朝丁圩挤眉弄眼。
有点惊喜的挑了挑眉,陆璇一边吃一边朝丁
圩赞许般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的厨艺完全让我无地自容了,这可真是的。”说着还很配合的撇了撇嘴。
“有饭吃不就可以了,在同一屋檐下何必计较这些?”拿着碗里最后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安旬说得含糊不清。
“怎么又用手抓,手上全是细菌。”用筷子敲了敲安旬空空的碗表示警示,丁圩神色严肃。
“咱也不是那种如此讲究的人差不多得了。”安旬嘻嘻哈哈的打算蒙混过去,“再说了,这都最后一个了你才发现,之前那么多个都下肚了。”丢下这句话直接就闪人了。
看到被安旬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丁圩,不知为何陆璇忽然有一种他们几个完全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曾几何时丁圩会有这些表情的变化,而有了安旬这个无法控制和捉摸的女孩子之后,也许就开始变了,也因为这样,才会像一家人。
“那天的事,真抱歉。”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陆璇吞吞吐吐的开了口,“是我没有考虑到我们目前的状况,都那么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在家里扎根,也没有顾虑你并不喜欢小孩子这一点,是我太冲动了。”在丁圩把视线偏向她的时候,陆璇带着抱歉的朝他笑了一下。
“我会当作你没有提过。”他的话很是云淡风轻,不过陆璇看出了极细微的一点轻松。
总有一方需要退让,即使真的并没有错。
原本丁圩还有一天的休假,而陆璇也是在连续工作了两周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休息日,本来以为终于可以几个人在家里好好的呆上一天,或者是去某个地方兜兜、逛逛,哪知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个美好幻想。
大早上的来的一个临时电话,又把丁圩拉回了治病救人第一线。
“丁医生,你完全就是劳碌命啊劳碌命。”替他整了整衬衣的领子,安旬再一次重复这句话。
丁圩略带抱歉的冲她笑了一下,“看来我又要失信于你了。”
“不许,你答应我的事长期有效。”安旬嘟了下嘴巴,还伸出手去要和丁圩拉钩。
抬起手正要和她拉钩,哪知丁圩忽然转变了方向朝着安旬的脑袋就弹了一下,“到你生日的时候再说吧!”之后就极快的消失在门口。
捂着痛处瞪着没了丁圩人影的方向,关上大门的时候安旬还负气的踹了那可怜的门一脚。
就在安旬决定要好好在家里呆上一天和陆璇真正开始培养培养感情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又出现了。
“我说,你最近挺闲啊,总往这里跑。”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高铮,安旬顿时又想到了临时被叫去工作的丁圩,语气也带上了一点郁闷。
“是老师叫我来的,不过看来你不是很欢迎啊。”听出了安旬语气里的情绪,高铮着重点明是丁圩叫他来的。
也懒得和他计较,安旬把门开到最大,伸手欢迎他进来。
“师母也在啊,你好。”走进来的高铮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璇时明显的愣了一下,后来才想起来和她打招呼。
以高铮的思维,他觉得安旬存在的地方陆璇能够同时存在且如此和谐,这简直可以堪称奇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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