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的根本修行分为:“苦、集、道、灭”四个阶段,分别对应:和尚,禅师,法师,大师四种位阶。
和尚阶段是要知“苦”,即懂因果。而禅师阶段的便是在已经知道苦是何物的基础上,参透“集” 谛。理解执着“我相”才是一切苦的根源——能够做到这点,便是法师了。
冯春林虽然对于佛教只是粗略了解,但他觉得能够说出这般话的丽锦禅师无疑已经离这一步已经很近了,借助生死涅槃之力,达到法师之境应该不是难事。
而步入法师之后,法师阶段的任务便是从“我相”之中参透“诸相非相”的空性之理,达到这一步便可照见如来,踏入色无和尚所在的大师层次。
冯春林虽然也知道丽锦禅师死后,那来世并不是他的传世,而是拥有和他一样佛性之人,可对于丽锦禅师这般人来说,那人便是他,是他思想修行的传递。
对于丽锦禅师这样的人来说,来生照见如来自然是他最大的期望。丽锦禅师听到冯春林对自己的赞誉呵呵一笑道:“来世之人若是有缘,自可见如来。”
受行和尚此时也叹气道:“每每听到禅师这般勘透生死相,都有觉得羡慕。可惜我这般蠢人就算懂这个道理,也做不到。”
实际上做不到才是正常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眼见自己明明有救而弃这些救助手段不用,坐等死亡的。
丽锦禅师半是宽慰半是告诫道:“人各有志,佛法广博,也不是非我这一条路可走。受行你乃真正聪慧之人,只要改改你那惫懒的性子,勤加修行,想来迟早能找到属于你的修行之路。”
受行和尚知道自己之前的作风在寺中老派僧人之中风评并不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嘿嘿,我如今做了寺主,自然会以师兄为榜样。”
毕竟有冯春林这个外人在,旁边还有他人,丽锦禅师也不打算说上太多,他点头道:“你知道变好。”
接着他指着身后一直肃容站立旁听的一干僧人,依照年序介绍道:“这位是梦德,乃是本寺维那。”他担心冯春林不懂什么是维那,稍稍解释道:“负责本寺禅堂,本寺若是要举行仪式、法会,也都有其负责组织,维持纪律。”
这位梦德和尚和丽锦禅师就完全不一样,身上修为浑厚,已经有了九品修为。虽然看起来也是苍老之态,可冯春林知道这维那一职的重要。
在一个宗教场所负责管理宗教仪式的法则,也许看起来比不上管理财务,人事这些实权厉害,但地位却是整个寺庙之中除了住持,寺主这两个统筹全局之下最高之人。
能够担任维那一职的,一般都是本寺德高望重,可以作为全寺修行模范之人。
冯春林行礼道:“见过梦德首座。”
首座便是对于担任这职位的尊称。丽锦禅师和在场其他几位黄袍僧人都没想到冯春林对于佛教寺院竟然有一些了解,
这位梦德法师先是一愣,继而谦虚行礼道:“阿弥陀佛,见过冯科长。”
他终究不是寺中管实事的,地位虽高,却不是冯春林此行的目的所在,因而两人打完招呼,丽锦禅师在粗粗介绍道:“梦德首座乃是本寺方丈自罗浮山请来的法师,与我师父,色无师兄平辈。”
冯春林点点头表示了解,他就奇怪这儿的念力怎么能再养得出一个九品,原来是外来的和尚。
丽锦禅师介绍完后,转向第二位道:“这位乃是老僧的弟子,影离。”
影离的年岁稍小些,但看头发也是全白,他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贫僧影离见过冯科长。”
知道冯春林对于佛寺的职位有所了解后,丽锦禅师的介绍也简单许多:“影离素来开朗公正,因而我向方丈为他讨了一个知客差事。”
这知客便是之前所见糜执和尚那般的知客僧的头头,主要负责僧俗接待事宜。寺中大小信徒接待都交给其处理。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苦差,但由于接触信徒最多,因而受到的供奉也最多。
这个差事在寺中自然也是真正的抢手差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丽锦禅师这般淡薄的。
冯春林和他见过礼,丽锦禅师指着下边一位道:“这位是影行。也是老僧弟子,在寺中负责寮元。”
寮是寺中僧人日常起居地方的称呼。寮元不仅负责管理寺中僧人起居,一般云游来去的僧侣也由其负责管理。
大约是同占了一个“行”字,和受行和尚一般无二,影行和尚也是胖胖的身材,不过受行和尚从来都是人不语也笑三分,影行和尚却恰恰相反,只是勉强拉扯出一张笑脸打个招呼后,旋即便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负责日常起居,对于冯春林的调查自然关系不大,因而冯春林也只是将这个人与名字记住,便看向最后一位,也是最年轻的“中年”和尚。
这位和尚虽说是年轻,可看起来还是比冯春林要大上一些。修为也和他们几个一般无二,乃是十级的修为。
若说给人的印象,冯春林只觉得眼前人好似面团般软绵,尤其是脸上的笑容是在场之中最明显的,给人热情似火之感。
见冯春林看向自己,不等丽锦禅师介绍,他自己行礼打招呼道:“不劳老师费心介绍,小僧法号糜苦,亦是丽锦禅师弟子。如今在寺中担任典座,也就是厨房、斋堂的负责人啦。管理大众饭食斋粥。”
寺院规矩森严,僧人吃饭也是有戒律要求,因此明明只是负责厨房的典座,往往也会兼职负责监督寺中僧人在斋堂用餐时有无犯戒。
这个职位在寺中从来都不是美差:众口难调,就算寺中僧人不该为所吃之物抱怨,但难免还是会有所非议。
能做这个位置的往往都似糜苦这般,一方面性格外向开朗,可以承受压力非议,不会生气。另一方面也要有自己主见,不受他人议论影响。
糜苦很明显是非常符合这个位置要求的人,他主动出击道:“我知道冯科长封寺乃是一件大事,只是不知此事持续多久?”
仿佛是怕冯春林以为自己别有用心,糜苦接着解释道:“冯科长有所不知,寺中人口众多,所以这采买一事素来都是半月一次,若是逢斋或过节,便是一个星期一次。如今寺中贮藏不多,所以才有此问。”
“况且,冯科长一行要不要在寺中住下?若是住下,我等要不要准备伙食?”糜苦连番解释后,才道:“若是有个准信,也好安排僧人准备。若是食物预估不够,也好顺手就像冯科长申请采买。”
冯春林当然清楚以上只是理由,所以他只是稍加沉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听冯春林说道:“嗯,你这些问题倒也问到我了,常理来说我是该给你个答复。可惜这次调查不同以往,若是没个结果,恐怕一时半会真的无法结束。”
冯春林这说的自然不仅是给在场人听的,不过在场还是除了丽锦禅师俱是脸色一变。冯春林的意思很明确,他这次封寺是带着必须拿到一个结果的目的来的。因此云溪寺要想早日结束封寺,最好的法子就是好好配合调查,或者想办法给冯春林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其中那位本就面无表情的影行和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看到还是想到什么,忽而听了口。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