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名叫青鸾,凌妘找到他后动了点私刑,可他死活不招认有参与杀害萧杞。
凌妘便就把他放了,不过动刑时悄悄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那是一种异香,凌妘亲手调配的,可谓独一无二,且需要先服下一剂汤药才能闻得到。
之后再去见乐悠公主,果不其然,她身上沾染了那气味,而且气味很浓,两人应是长时间地相处过。
果然是她。
只有她才能不靠武艺接近萧杞,趁他不备杀了他。
凌妘直截了当地问她:“公主为何要杀害三殿下?”
乐悠公主没有否认,但也不承认,问道:“你又为何要杀我四哥?”
“那你就是为你四哥复仇了?那事是我做的,与四殿下无关,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凌妘问。
乐悠公主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争辩:“我不是要报仇!我是为了你啊!”
“什么?”凌妘讶异,“为了我而杀萧杞?”
“是!我知道你恨我三哥,因为他对你图谋不轨,所以你想办法杀了他。后来我又发现四哥也对你图谋不轨,他那天要拉你的手,要把你困在身边,他明明就快要娶妻了,怎么还能这么自私的对待你呢!”
凌妘这下更为惊讶了,没想到乐悠公主竟是因为喜欢她,才会杀了萧杞。
却不知萧杞要娶的女子便是她。
她实在没想到,这长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巴掌脸的小公主,竟然会疯狂至此。
“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恶毒的,喜欢一个人会为他谋长远,而不是坏他好事。”凌妘道。
乐悠公主问:“什么好事?你不就是想救顾稹彦吗?你当我的驸马,我保证让父皇放了顾稹彦!”
又是这一套,凌妘实在受够了。
她很想告诉乐悠公主,当时萧杞也是这么逼她的,所以她才会答应嫁给萧杞。
而她,她当不了她的驸马。
乐悠公主见凌妘不愿答应的样子,急迫地说:“我一定要嫁你,你若是不肯娶我,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大老粗,我就杀了他!”
威胁完,她又苦苦劝道:“你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呢?这是不对的,你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我还能给你更多,我能和你生儿育女,他能吗?”
他能,是你不能。
凌妘在心里回答,冷眼看着她说道:“好啊,那你让皇上见我,我去向皇上提亲。”
乐悠公主大喜,“真的吗?你真的要去向我父皇提亲?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她乐淘淘地跑了,过了一会儿,有内侍来接凌妘,带她去见皇帝。
近日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皇帝多吃了许多药,精神却愈加萎靡。
因为凌妘给他下了毒。
不是下在药里,而是一些珍稀药材在送进宫之前就被她浸泡过了毒。
连服数日,老皇帝体内的毒素越积越多,已快要支撑不住。
凌妘从听政殿离开时面色如常,皇帝伏在案几上,面前是写好的一份诏书。
“怎么样?”乐悠公主迎上来问。
凌妘大步向前,冷冷丢下一句:“听旨意便是。”
当日圣旨就下到了慎刑司,说要将萧廷琰调回北境,而乐悠公主和亲西戎。
萧廷琰接旨后倒还没怎么震惊,却听凌妘说:“你快去快回,我把你的另一个镖留在皇帝书房了,若是被发现,罪名可大可小。”
“你!”萧廷琰这下气得脑袋充血,“你这是逼我反!”
凌妘语气淡淡地说:“你又不是没反过。”
萧廷琰说:“前世我是太子,那个位子本该属于我,今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凌妘说:“今生你不也是萧廷琰吗?谁说你坐不得那位子?”
萧廷琰:“你也不问问我想不想坐。”
“时间紧迫,别啰嗦了,快走吧。”凌妘催促:“你若不想,就别回来了。若想,我在这里等你。”
“你!”萧廷琰气得又是一噎,“你拿自己威胁我?”
“我有我的命,你也有你的命。”凌妘道:“我们都遵从命运吧。”
萧廷琰猜也知道乐悠公主远嫁和亲与这女人有关,还有皇帝能下这样的旨,恐怕也是她做了手脚。
不管怎样,她这是刀尖上走路,留在京中是很危险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她说的,快去快回。
“你等我。”萧廷琰黑眸微沉,眼底闪过一道暗光,似恨意又似杀意,又像是痛苦的忍耐与克制,抓住她的手十分用力,把她握的生疼,“像上一世一样,等我回来。”
之后的一个月,皇帝都昏昏沉沉,因为没有立太子,皇子中最有本事的两个又都死了,只剩下几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是由宰相凌鸿监国。
凌妘扮回男装躲在店铺里,安心等萧廷琰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重新坐上那个位子。
前世他被匈奴折磨得去了大半条命,今生他正是最好的年纪。
前世他单枪匹马,今生他有顾老将军和顾羽的扶持。
前世顾将军甚至不是他的,而今生顾家军全心效忠于他。
今生他还有那些山匪流寇,还有她的商队和银钱。
还有……
萧廷琰回宫那日,与前世形销骨立、满身伤痕的样子判若两人,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端方。
一双黑眸睥睨众生,似生来就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所有人都觉得没人比他更合适去坐那个位子了。
他这一路行来确实比前世轻松许多,而前世最难打的一场仗,即是破皇城,闯宫门,因为凌妘将各官员的家眷们都邀请去了天台山上,参加真颜霜的售卖会,所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他前世曾是太子,但所行之事依然是谋权篡位。
今生那些官员主动打开宫门,跪拜着迎他入宫,倒让他这个养子比前世的太子更名正言顺一些。
真颜霜依然售卖一空,那些家眷满载而归,一个个都心满意足的下山,不知外头已经变过天了。
山下等着不少马车,都是那些官员特意派来接人的。
凌妘看着那些官员满头大汗地跑向自己的老母和老婆孩子,觉得真好。
人群渐渐散去,就见一人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件黑青色杭绸锻袍,腰间束着一条宽边金丝祥云纹带,上头只系着一枚墨玉佩。
乌黑浓密的头发用墨玉冠束着,插了支墨玉素簪。
一双眼睛黑得深邃如夜空,一眼望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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